打仗时,不仅要带着士卒们在当地屯田自给自足,还要厚着脸皮去别处四处借粮,实在难以为继的时候,也不得不低下头去向百姓征粮。
因为光靠朝廷发放的那些粮草,根本无法供给大军每日的巨量消耗。
这些粮草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霉坏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王侯世家田庄里屯烂了的粮食拉来前线以次充好,宗策曾上表激烈反应过数次,每次朝廷说要查,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他走到那粮车旁,从一处漏开的布袋里拿起一块干饼,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很厚实的面饼,没有石子砂砾,也没有土味。
虽然是冷的,但依然能尝到冷油和芝麻的香味。
在极端情况下,这一块人脸大的干饼泡进水里煮成面糊汤,起码能供一支骑兵队在行进路上再撑两天。
“俺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亲兵还在一旁感叹,“顿顿能吃饱,偶尔还能尝尝肉味儿,有衣穿有鞋换,都不用俺们自己寄信回家叫家里那口子忙活,甚至还能寄些钱回去贴补家用。”
他砸吧了一下嘴,由衷道:“将军,您说陛下对咱们咋恁好呢?”
宗策捏着那块沉甸甸的大饼,低低嗯了一声。
这块饼被他揣进怀里,成了他回去路上的干粮。
马蹄疾驰过青草地,扬起一路飞扬尘土。
忽地,宗策勒紧缰绳。
他勒马走到河堤旁,翻身下马,半蹲在溪边,掬起一碰水,简单洗漱了一下风扑尘尘的面容。
看着水面上摇曳的倒影,他心底竟升起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忐忑。
……会是那个人吗?
……他身边,还会有旁人吗?
宗策挽起袖子,将双手和手腕都浸泡在夏日清凉的溪水里。
这么做能让他的头脑保持清醒。
一只鱼儿顺着溪流而下,估计是闻到了面粉和油腥的味道,凑近了些想来觅食。
宗策垂眸看着那鱼儿一点一点地啄食着自己的指骨,酥酥麻麻的感觉刺激着神经,虎口处消隐的伤疤也泛起了痒意。
他想要摸一摸它,鱼儿却警惕地反身一扭,从他的指缝里蹿了出去,消失在了溪流之中。
鱼儿消失的地方,溪流变得宽阔,河面清风徐来。
夏日开放的雪白蒹葭随风荡起波浪,宗策起身走到那芦苇丛边,折下了一根,回头眺望着新都的方向。
闲聊时,那人与他讲过很多未曾听闻的观点。
他说,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不是重逢,而是在等待见面的那段时间里,不受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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