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辛苦了点儿,但是有这样的将军,自己说不定还能活着回村里,拿着将军发的钱孝敬爹妈娶媳妇呢,还有两个弟弟,也能吃上一口饱饭了……
宗策望着赵大远去的背影。
眼前一闪而过的,却是那年赵大浑身浴血倒在战场上的模样。
还有他带着人去城东征兵时,那户不蔽风雨的茅草屋里,颤颤巍巍走出来的一老一少。
那老妪自称家中有三儿,二子皆战死,前些日子朝廷来征兵,又把她年过花甲满头白发的丈夫也带走了,她在家中日夜哭泣,把眼睛哭瞎了一只,剩下的一只也看不大清楚了。
跟在她身后的,是家中仅剩的、也是最小的儿子。
今年十岁半。
他说自己叫赵草,爹娘给他取的名字,希望他像草一样活。
但两个哥哥在家的时候,都叫他赵三儿。
赵三儿还说,等再过三年,他能提得动刀了,也要像哥哥们一样,给宗策当亲兵。
宗策自小练武,听从师父的话,滴酒不沾。
所以他打火铳时、握刀杀敌时,手比任何人都稳。
但那次征兵之后,他渐渐发现:
酒是个好东西。
“将军……将军!”
亲兵的呼唤让宗策猛地回过神来。
“什么事?”
“朝廷来人了,”亲兵飞快道,“这次不像是假的,我看到他们带了圣旨。”
监军?
宗策并不意外,或者说,朝廷若是一直不派监军,他才会觉得奇怪。
只是他长时间未休息,神经紧绷,太阳穴都涨得发痛,现在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应付这些难缠的太监。
但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知道了,”宗策呼出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让他稍等片刻,我先去换身衣服。”
“哦好,不过将军,他说了他那边不急,让你先紧着手头的事来,别耽误了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