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手放在膝间,仰头凝视着庙中佛祖,眉目肃穆沉静。
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眼神是失焦的。
男人漆黑瞳仁倒映着佛前供奉的黄卷青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缓缓闭上双眼,膝上双拳攥紧,喉结滚动,颈侧青筋时隐时现。
就连那额头,也微微地渗出一点隐忍的热汗来。
古寺佛前,烛火晃动。
犹如经幡飘扬,心荡神摇。
祁王就见不得他这副木人石心的模样。
他是父皇亲封的祁王,从一出生便是万金之躯,天潢贵胄,而宗策只是一个工部罪官之子,两者身份犹如云泥之别,他有什么可在自己面前傲气的?
祁王心想,身为武官,宗策合该在战场上为尹家流血拼死,回来乖乖地跪在他脚边乞赏。
他比他皇兄善良,不会辜负有功之臣。
但前提是,那人要足够识趣。
祁王温和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个传闻:“话又说回来,你倒也挺有本事的,能让我皇兄下这样的命令,等你班师回朝,想必他肯定另有嘉奖吧?”
宗策仍然闭着眼睛。
即使面对祁王的怀疑,他的语气依旧平静。
“殿下若不信我,为何又要遂陛下的意举荐我?”
“你不要多想,孤何时不信任你了?”
祁王微笑起来:“相反,从前孤反倒还对你所疑虑,因为宗策,你同你父亲一样,活得太‘正’了。宦海浮沉,免不了要和光同尘,你父亲同样才华横溢,但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不过现在,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祁王起身,绕到他身后,把双手放在宗策的肩上,沉甸甸地压下去。
他俯身,在宗策耳畔含笑低语:“我那好皇兄,向来活得随性,独断专行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了,他能一句话叫你直入青云,自然也能叫你堕入无间地狱。”
“捷径好走,可捷径永远是捷径吗?”
“宗守正,你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胸怀宏图凌云之志,合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留万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