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尚纲赶紧道:“李先生哪里的话!李先生的吩咐我们几个都是记在心里的,如何敢随便乱说!只是……只是咱家近几日伺候, 总觉得圣上举止颇为奇特,生怕是病情又有了什么进展……”
李时珍微微皱眉:“还请公公细说。”
皇帝的病情当然不好外泄,更何况这病症还格外的尴尬;黄尚纲左右看了一圈,才低低的交代,说这几日是他当值侍奉,但与飞玄真君的问答之间,却常常感到匪夷所思的困惑。比如前几日真君明明是一人独处,却忽的吃吃笑出了声,露出了一种诡异的、奇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心满意足来。
李时珍:“……心满意足?”
“不错。”黄公公小心点头:“圣上还问我,说知不知道粮食太多了该怎么办……”
李时珍人都傻了。他木了半晌后与黄公公面面相觑,心里毫无疑问的转着同一个念头:
皇帝这是真不太对头了!
如此沉默许久,李太医艰难开口:
“那然后呢?”
“然后圣上又问我知不知道什么‘英吉利’、‘西班牙’。咱家与京中的海商还算熟络,回奏说这应当是泰西的邦国。听到——听到这话之后,圣上就莫名又笑出了声,说什么‘外藩竟也如此懂事!’,吩咐我以后留意着这些人……”
说到此处,黄公公也不觉停了一停,神色中露出了某种近乎惶恐的茫然——显然,素来阴阳怪气不说人话的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忽然露出那种阳光灿烂欣然喜悦的表情,实在给贴身的宫人造成不小的心理伤害。
天上是要下红雨了吗?!
黄公公心有余悸,吸一口气后继续解释:
“圣上还说,等到他将来病好了,可以亲笔写一个‘无为无不为也’的匾额,给那些西夷送去,也算是中华上国的一点恩典。圣上说,这些西夷虽然见识粗鄙,不能领会他‘无为而治’的精髓,但心毕竟还是好的,可以包容一二。”
李时珍:…………
说实话,要是换做寻常病人,大概李太医也只有扁鹊三连,让家属好好看护爱吃点啥吃点啥了——毕竟现在的草药针灸是真拿脑子没啥办法——可皇帝到底是皇帝,李时珍愣了半天,还是憋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