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着大家的面,我把心里话掏给你。你到团里开会
时,请你一定替我反映上去,下批干部转业,说啥我靳开来也得走!为啥!某些领
导对咱看不惯,把咱当成‘鸡肋’! 鸡肋吆,吃起来没啥肉很难啃,嚼嚼没有味儿
可又舍不得扔。我靳开来不想当这种角色,等人家嚼完了再扔掉! 转业回去不图别
的,老婆孩子在一块,热汤热水!算了,不说了,回去挺尸睡大觉!”说罢,“牢
骚大王”扭头而去。
不欢而散;另外三位排长见老K 甩不成,也都走了。
梁三喜对我说:“炮排长这个人呀,别听说话脏些,作风很正派。他当排长快
六年了,讲资格是全团最老的排长了。论八二无后坐力炮和四○火箭筒的技术,在
全团炮排长中是坐第一把交椅的。他对步兵连的战术,也是呱呱叫。管理方法虽说
生硬了些,但他对战士很有感情。实干精神那更是没说的。”停了会,梁三喜叹了
口气,“咳!这人就是爱发牢骚,爱挑上面的刺,臭就臭在那张嘴上。连里和营里
多次提议,想让他当副连长,可上面就是不同意。”
我没吱声。梁三喜面部悒郁地楞了会神,说:“以后慢慢就互相了解了。不早
了,休息吧。”
我俩回到内间屋。他搬过一个大纸箱,打开翻弄着,说要找出衣服明天好换洗
一下。
他连个柳条箱也没有,看来这是他的全部家当。纸箱里,他的两套军装全旧了,
有一套还打着补丁。下连后我听战士们反映,步兵全训连队的军装不够穿,他这当
连长的当然也不例外。我见他纸箱里有个大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件崭新的军大衣。
便问他:“这大衣是刚换发的?”
“不是。是去年‘十一’换发的。”
他这当连长的为啥连块手表也没有?他为啥总是抽黑乎乎的早烟末儿?我已知
道他老家是沂蒙山,而我也是在当年炮火连天的沂蒙山中出生的呀! 按说,我们这
一文一武有好多话题可闲聊。然而,既然他还不晓得我是高干子弟,压根还不知我
为啥要颠到这九连来,我可懒得跟他去谈啥沂蒙山……
躺在铺上,我浑身酸疼睡不安宁。听他也不时轻轻翻身儿。他大概认为我睡着
了,划火柴抽起烟来。象他这样的人并不怕吃苦,大概也是感到寂寞难熬吧?是想
“春妮”了?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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